我等这一天，等了整整十年。婚房隔音效果真牛逼，外面宾客吵翻天，
里面一点声儿都听不见。房间里就剩我和她，还有满屋子刺眼的红色。红喜字，红床单，
红地毯……红得跟血似的。我一把扯下勒死人的领带，随手扔地上。动作有点急，
甚至带着点压不住的粗暴。林晚晴，我娶进门的新娘，这会儿正坐在大红婚床边上。
她低着头，脸上还带着敬酒时的红晕，嘴角挂着点儿像是幸福的笑。
灯光打在她雪白的婚纱上，晃得我眼睛疼。**能装。我走到她面前，
影子把她整个人罩住。她抬起头，眼睛水汪汪的，清澈见底，带着新娘子该有的羞涩和期待。
“墨琛？”她轻轻叫我，声音软软的。就这双眼睛，就这副无辜样儿，把我骗了，
也把她那该死的爹骗了，真以为我沈墨琛是个为爱昏头的蠢货。我心里冷笑，
脸上却挤出一个自己都觉得僵硬的笑。然后，我把手里那个死沉的牛皮纸文件袋，
像扔垃圾一样，“啪”一声摔在我俩中间，那铺着大红鸳鸯床单的婚床上。声音不大，
却像炸雷，在这死静的屋里特别响。她吓得肩膀一抖，眼里的水光晃了晃，
带着迷茫和一点藏不住的慌，看看我，又看看文件袋。“这什么？”她声音有点不确定。
“打开看看。”我声音冷得能结冰，抱着胳膊，居高临下看着她，“送给你，
还有你们林家的，新婚大礼。”我特意加重了“大礼”俩字，心里憋了十年的那团火，
终于找到口子往外冒，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。痛快吗？好像有点儿！但更多的，
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。心跳得咚咚响，吵得我头疼。她看看我，又看看文件袋，
细长的手指慢慢伸过去，解开了绕着的线绳。慢得让我心烦。袋口敞开，
里面厚厚一沓资料露出来。最上面是几张有点模糊，但能看清人脸的照片，
还有一份报表复印件，标题清清楚楚——“林氏集团内部审计异常报告”。她拿起那份报告，
指尖先发白，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抖。我死死盯着她的脸，像个等宣判的犯人，虽然我知道，
我才是那个拿刀的。她的目光飞快扫过纸页，脸上的红晕肉眼可见地褪下去，变得惨白。
嘴唇微微张着，像喘不上气。刚才还水汪汪的眼睛，现在全是震惊、不敢相信，
然后……变成一片荒芜。对，就是荒芜。像被野火烧过的草地，啥也不剩。她翻页越来越慢，
手指用力到快把纸抠破。肩膀垮下去，背也挺不直了。我猜过她会有什么反应。哭啊，闹啊，
扑上来打我骂我……我都想好怎么怼回去了。我甚至盼着她崩溃。可她啥也没干。没哭，
没闹。就安安静静地，一页一页，看着那些能把她爹、把整个林家送进地狱的证据。
时间像被拉长了。屋里只有纸页翻动的沙沙声，和她越来越弱的呼吸声。这种死寂，
比什么哭喊都让我难受。像无数小虫子钻耳朵，啃我的神经。终于，她看完了最后一页。
她慢慢把散乱的文件整理好，放回文件袋，动作不紧不慢，甚至带着点诡异的从容。然后，
她抬起头，看我。脸上，啥表情也没有。没有恨，没有怨，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。
可就在我以为她会一直沉默的时候，她的嘴角，居然一点点……一点点地，扬了起来。
她笑了。苍白的脸，配上这个笑，诡异得让我心里一抽。“真好。”她开口了，声音很轻，
却像冰锥子，直接扎进我耳朵。我愣住了。脑子里排练过无数次的戏码，彻底乱套。真好？
什么真好？她是不是受**太大，疯了？她看我一脸错愕，笑容好像深了点，那笑里没温度，
只有一种……如释重负的解脱？“沈墨琛，”她叫我全名，声音清楚又平静，“谢谢你。
”谢谢我？谢我什么？谢我毁了她家？我喉咙发紧，想说话，却一个音也蹦不出来。
那种掌控一切的优越感，在她这莫名其妙的反应里，碎得干干净净。然后，我听到了这辈子，
可能下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句话。她看着我，眼睛像两口枯井，深不见底，
却又奇怪地透出一点光。她说：“我从今天起，也自由了。”轰——像雷直接劈我天灵盖上。
我整个人僵住，血都凉了。自由？她说啥自由？她不是该哭爹喊娘求我放过她家吗？
不是该用最毒的话骂我吗？不是该为她那要坐牢的爹绝望吗？为什么是自由？！我张张嘴，
想问她，想撕了她脸上那该死的平静，想吼她，别他妈装神弄鬼！可话卡在喉咙里，
像团湿棉花，堵得我喘不上气。她不再看我，站起身，动作有点慢，但背挺直了。她绕过我，
绕过那张讽刺的婚床，走到梳妆台前，开始平静地拆头上的婚纱首饰。一件，一件，
不慌不忙。好像刚才那个文件袋，那些能毁了她一辈子的证据，从没出现过。
好像我精心策划十年、以为一击必杀的复仇，在她眼里，就是一场……解脱？
我看着她的背影，纤细，单薄，却带着种我理解不了的坚韧。心里预想的那种痛快，没来。
换来的是冰冷的、迅速蔓延开的恐慌。像无数只冷手，攥紧了我的心脏。我赢了。
我搞垮了林家，我娶了仇人的女儿，我在新婚夜给了她最狠的一击。
我他妈应该是唯一的赢家！可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她一句“自由”，像个无声的耳光，
狠狠抽我脸上，抽得我头晕眼花，站都站不稳？这场我以为赢定的仗，怎么从一开始，
就全错了？她卸下最后一枚珍珠耳钉，放台面上，轻轻地一声响。那声音，像钥匙，
打开了我心里那个叫“失控”的魔盒。---2那一晚怎么过的？她睡没睡我不知道。
我他妈反正一眼没合。就躺在那张硌死人的大红婚床上，跟她隔着还能再躺个人的距离。
背对背，连喘气都憋着声儿，好像谁先出声谁就输。空气粘得跟胶水似的，糊得我肺疼。
满脑子都是她那个笑，还有那句鬼气森森的“自由了”。自由个屁。
你们林家踩着我家往上爬的时候，怎么不想着我自由？我爸从楼上跳下来，血溅当场的时候，
谁给过他自由？十年。我像阴沟里的老鼠拼命，就为今天。可现在，我躺在这儿，像个**。
天快亮时，我实在躺不住了。蹑手蹑脚爬起来，溜到客厅点烟。火星在暗处一明一暗，
跟我现在心情一个德行。脑子不听使唤，回想起第一次见她。半年前，一个***的商业酒会。
人人脸上挂着假笑。我的目标很明确——林宏远，她爹。接近他女儿，是最快最狠的招。
我端着酒杯，像猎人找猎物。然后，就看见了她。林晚晴。穿条浅蓝裙子，
不像别的名媛珠光宝气，就安安静静站在落地窗前看夜景。她侧脸柔和，手里端着果汁，
跟周围聊“融资”“上市”的**格格不入。装得**清纯。我***一口烟，
当时就这么想的。林家养出来的，能是什么好货？我调整表情，
挂上练了八百遍的、温和又带点疏离的笑，走过去。“**，一个人？”她回头，
眼睛看向我。操。当时心里就骂了一句。这双眼……太干净了，像山里没人碰过的泉水，
一眼到底。里面有点被打扰的惊讶，但没半点防备算计。跟我想的骄纵千金，完全不一样。
“嗯。”她轻轻应了声，声音跟眼神一样干净。“外面夜景不错，就是有点吵。
”我晃着酒杯，找最烂的借口，“躲这儿偷闲？”她笑了笑，嘴角有个浅梨涡：“是啊，
里面闷。”笑很浅，但挺真，不像装的。我心里莫名烦躁。计划第一步，不能乱。
我顺着她目光看窗外，开始聊艺术聊画展。来之前我把林家上下，连保姆喜好都查了，
知道她学画画，爱看展。果然，她眼睛亮了下。“你也喜欢莫奈？”她转头看我，
眼神带着找到同好的惊喜。“喜欢。”我面不改色撒谎，“尤其《睡莲》，光影绝了。
”其实我觉得那玩意儿糊成一团，有啥好看。但资料写她最爱莫奈。我们就这么聊起来。
大部分她说，我听。她讲到喜欢画家时，眼睛里有光，像盛满星星。**刺眼。
我一边附和，心里一边冷笑。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。酒会有个喝高的**来搭讪，
说话不干不净。我上前一步，稍微挡在她前面，不软不硬怼了几句，把那**弄走了。回头，
看见她正看我，眼神多了点……感激？“谢谢你，沈先生。”“举手之劳。”我笑得完美，
“叫沈先生太生分，叫墨琛就行。”“墨琛。”她念了一遍，轻轻的。那一刻，
心脏好像漏跳一拍。见鬼。烟灰掉下来烫到手。我猛地回过神，天都蒙蒙亮了。客厅空荡荡，
冷飕飕。脑子里还是她当初亮晶晶的眼，和昨晚枯井似的眼神，来回切换。
我他妈……当时真觉得她是装的吗？好像不是。后来三个月，我像最敬业演员。
“偶遇”她常去的画廊，“碰巧”买她喜欢的画册，
她感冒时“顺路”送爱吃的粥……每次接触，她都特真实。高兴就高兴，
不好意思就不好意思。有回看青年画展，她站在一幅色彩压抑的画前看很久。我站她旁边，
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。她突然轻声说：“有时候觉得，人像困在画框里，
怎么挣扎都出不去。”我当时心里嗤笑，你林大**锦衣玉食，有什么出不去？矫情。
但现在，我好像有点懂了。那句“自由了”，像魔咒又钻进来。我狠狠掐灭烟头。操！
沈墨琛**想什么？她是你仇人女儿！她爹害你家破人亡！
她当初再单纯也改变不了这事实！她流的每滴眼泪，都是鳄鱼的眼泪！都是演的！跟我一样！
可我为什么……越来越没底了？如果都是演的，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，心口闷得疼？
如果她是演的，那昨晚她那死寂样儿，也是演的吗？演给谁看？
演给我这已经得手的“赢家”？图啥？我烦躁抓把头发，起身想倒水。一转身，差点撞上人。
是林晚晴。她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，就站客厅通餐厅的门口，安静地看着我。
穿着简单白睡裙，脸还那么白，眼神平静无波。像看陌生人。我心脏猛地一缩，
把到嘴边的“你站这儿干什么”硬生生咽回去。我俩就这么隔着几步远，对着看。
谁都不先开口。空气又凝固了。---3我俩跟**似的站着。最后我先扛不住！
主要是她的眼神太静了，看得我心里发毛。“起这么早。”**巴巴挤出一句，
想找补点面子。么的，声音还哑。她没理，只微微侧身让开路，意思明摆着：你挡我喝水了。
操。我憋着气让开。看她走到饮水机前，接小半杯温水，小口小口喝。动作斯文，
却带着股拒人千里的冷。好像昨晚扔炸弹的是我，而她只是被吵醒的邻居，起来喝口水压惊。
这感觉**糟心。接下来几天，不咸不淡过着。家？这地方根本不像家。像高级宾馆，
还是最压抑那种。她住客房。挺好，省得我看见婚床心烦。我们基本不见面。
我故意早出晚归，在公司耗到半夜。回来时客房门永远关着，灯也灭了。偶尔餐厅碰上，
各自沉默吃饭。碗筷声都刺耳。她吃得少，人又瘦一圈，下巴尖得能戳人。
我居然有点……看不下去。疯了！真是疯了！这天下午，李助理拿文件进来，脸色为难。
“沈总，今晚和鼎盛晚宴，您看……”我皱眉：“怎么？
”“之前定好您和林……您和夫人一起。鼎盛陈太太是夫***学老师，一直关照她。
现在这……”李助理没再说，意思明白。我懂。林家刚倒，我带他女儿出席，
摆明是去给人看笑话，打探虚实。本来想推了。但转念一想，凭什么？我沈墨琛行得正，
复仇而已，商业手段，有什么见不得人？带她去怎么了？正好让所有人看看，
跟我作对的下场。“照常。”我冷声，“告诉她，晚上七点，司机楼下等。”我倒要看看，
在那种场合被人指指点点，她还能不能保持那副死水似的平静。晚上七点，我下楼时，
她已经在车里了。穿着香槟色礼服，不算扎眼，但剪裁合身，衬得身形更细。脸上化淡妆，
盖住些苍白，但眼里空洞，化妆品填不满。她安静看着窗外，连我上车，都没瞥一眼。
我心底那股无名火又冒起来。晚宴现场果然如我所料。我们一进去，
原本吵闹的会场静了几秒。无数目光像探照灯打过来，尤其她身上。好奇，鄙夷，同情，
幸灾乐祸……啥都有。我面无表情，手臂微弯。她迟疑了下，还是伸手挽住我。指尖冰凉，
透过袖子冻得我皮肤一缩。我带她跟几个必要熟人打招呼。她全程保持着得体微笑，
应付几句，不多话，不失礼。像没魂的精致玩偶。我一边寒暄，一边用余光瞄她。
她挽我的手，指尖在抖。看，装不下去了吧？我心里升起股扭曲快意。这时，
一个不和谐声音**来。“哟，这不是林大**吗？”穿着花哨西装、油头粉面的男人，
端着酒杯晃过来，是赵家二世祖赵铭。他家以前跟林家走得近，没少巴结，现在林家倒了，
他倒跳得欢。他眼神轻佻地在她身上扫一圈，最后落我脸上，
带着谄媚和看热闹的笑：“沈总，好福气啊。娶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太太，还顺带……呵呵，
清理门户。”这话难听至极。林晚晴身体瞬间僵了，挽我的手猛地收紧，指甲快掐进我肉里。
脸上血色褪干净，连嘴唇都在抖。我该高兴的。这不就是我想要的？看她被羞辱，看她难堪。
可不知为什么，看赵铭那张恶心脸，听他喷粪，我胸腔里的火“噌”地烧到头顶。
比我自己被骂还他妈来气。我甚至没过脑子。身体先动了。我上前半步，把她完全挡身后。
盯着赵铭，眼神冷得能冻冰雕。“赵公子，”我声不大，但足够周围人听见，“我夫人姓沈。
以后称呼，注意点。”赵铭笑容僵住，没想到我会这样。我继续冷声：“还有，
我沈墨琛家事，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？你爹没教过你，出门嘴上带把门的？
”赵铭脸一阵红一阵白，张嘴屁没敢放，灰溜溜走了。周围探究目光也收敛不少。
世界清净了。可我一点没觉得爽。我感觉身后的人，身体还在微抖。不是怕，
更像是……极致压抑。我转身，对上她眼睛。她正看着我，眼神复杂的像乱麻。有震惊，
不解，还有一丝……浓浓地嘲讽？“沈总戏真足。”她松开挽我的手，
声音低得只有我俩能听见，带着冰碴子，“为你沈家脸面，真难为你了。”我心猛地一沉。
她想说什么？说我刚是为沈家面子才出头？对，就这样。不然呢？难道我能是为了她？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我硬起心肠，扯出冷漠的笑，“沈家脸，不能丢。”她看着我，
嘴角也勾起极淡的、近乎虚无的弧度。没再说话。但那眼神、那笑，比赵铭屁话更让我难受。
像细针，悄无声息扎我心里最软处。接下来的晚宴，我食不知味。她依旧安静跟在我身边，
演沈太太。但我知道，有什么不一样了。我那些以为坚不可摧的恨意，好像被她刚才那眼神，
凿开了缝。恐慌，像冰水顺着缝渗进来。---4那晚宴之后，我他妈更燥了。
脑子里跟***灯似的，一会儿是她被赵铭刁难时苍白的脸，一会儿是她看我那嘲讽眼神，
一会儿又是我自己，不受控制挡她前面的**行为。操！沈墨琛你到底在干嘛？
你不是要报复吗？看她被人踩不正好？你冲出去装什么英雄？我越想越憋屈，
干脆把自己埋工作里，用成堆的文件会议麻痹自己。但没啥卵用。一闲下来，
哪怕喝口水功夫，她那句“为了沈家脸面，真难为你了”就在耳边循环播放。阴魂不散。
这天晚上，我又把自己灌醉了。不是应酬，纯自虐。在家酒吧台，一瓶威士忌直接见底。
怎么回家记不清了。只记得跌跌撞撞推开门，客厅留盏小灯，昏黄光线勉强照亮玄关。
胃里翻江倒海，头重脚轻。我扶墙摸索想去厨房倒水。脚下被什么绊了下，差点摔倒。
低头看，是个矮凳。操！谁放这儿的！我心里邪火没处发，抬脚想踹。动作做一半，僵住了。
借着昏暗的光，看见餐厅桌上放着小瓷碗，上面倒扣着保温盘子。什么东西？我晃悠走过去，
掀开盘子。一碗醒酒汤。清汤底，飘几片姜丝葱白，还冒点热气。我愣住。这房子，除了我，
只有她。是她放的？她给我留醒酒汤？为什么？良心发现？还是……新一轮演戏？
脑子里乱成浆糊。酒精让思维迟钝，但某种情绪被放大。我盯着那碗汤，像盯炸弹。
这算什么？打一巴掌给甜枣？昨晚刚用眼神嘲讽完我，今晚就给我留醒酒汤？林晚晴，
你到底几副面孔？胃里灼烧般抽搐，我猛地伸手，想把这碍眼东西扫地上。手刚抬起，
眼前猛地一黑。不是醉酒的黑。是记忆里的黑。十年前下午的天，也这么黑压压。
我抱着篮球从学校回来，哼着歌，想晚上让我妈做红烧肉。还没到楼下，
看见前面围一大群人，指指点点，警车救护车灯光晃眼。我心里咯噔，不好的预感，
挤开人群冲进去。然后，我看见了。地上，一大滩刺目红。红得比我和林晚晴婚床单还扎眼。
红中间，躺着个人。穿着早上出门还笔挺的西装，现在皱巴巴，沾满了血灰。是我爸。
他闭着眼，脸色灰白，像睡着了。但我知道，他不是睡着。他是从公司顶楼跳下来的。
“老沈啊！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！”我妈哭喊着扑过去，声音撕心裂肺，
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。
“欠那么多钱……林氏那边又逼得紧……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……”“听说账目出问题，
是林宏远亲手送他进去的……”“完了，沈家完了……”周围声音嗡嗡响，
像无数苍蝇在耳边飞。我站原地，动弹不得。手里篮球“砰”地掉地上，弹几下滚远了。
世界像被静音，只有那片血红，和我妈绝望的哭声，无比清晰。那天之后，天再没亮过。
讨债的天天上门，砸东西泼油漆。我妈一夜老十岁，抱着我爸照片，眼泪都流干。
我们被迫卖房，搬进阴暗潮湿的出租屋。我妈拖病体打零工，我一边上学一边**，
像狗一样活着。所有这一切，都拜林家所赐！拜林宏远所赐！记得那个冬天，特别冷。
我穿着薄外套送外卖，冻得手脚麻木。路过林家灯火辉煌别墅时，我看见林晚晴从豪车下来，
穿着厚厚雪白的羽绒服，围着红围巾，小脸被暖风吹得红扑扑，笑着跟车里的人挥手告别。
像不谙世事的公主。那一刻，我心里所有痛苦绝望，都化成淬毒的恨。我发誓，总有一天，
要让他们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！要把他宝贝女儿，娶回家，狠狠折磨！“哐当！
”我猛地回过神，发现自己不小心碰倒旁边的调味瓶架子。盐罐胡椒粉撒一地。我喘着粗气，
额头全是冷汗。心跳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。眼前还是那片血红，耳边还是我妈的哭声。
恨意像野草疯长，瞬间淹没醒酒汤带来的片刻恍惚。我看那碗汤，眼神变冷。惺惺作态！
林晚晴，你跟你爹一样，都是演戏高手！你现在给我留碗汤，就能抹平你爹手上沾的血？
小说《对不起，我只是学不会说爱你》 对不起，我只是学不会说爱你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。